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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八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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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八章

顧錦又跟馮博榮說了幾句話, 然後約好回城的時間,就心虛的放下了電話。

不能不心虛啊,為了找人幫忙, 她直接找到了父親的情敵身上......怎麽想, 怎麽酸爽。

顧錦眼神游移,往外走的腳步都是虛的。她沒有看路,直接跟站在門口當門神的裴宿撞上。

準確的來說,是顧錦往裴宿懷裏撞。

“對,對不起......咦, 裴大哥,你怎麽還在?”顧錦往他身後看,“你也是來打電話的?”

裴宿克制的嗯了聲, 怕顧錦發現他的異樣,道:“對了, 給你帶的雞湯喝了嗎?”

“雞湯是給我的?”顧錦驚訝,然後很不好意思道:“對不起,我,我把它給了任梅嬸嬸了。就是曾廠長的媳婦, 我看她似乎不是很好,就把湯給她了。”

裴宿沒想到是這個結果, 有些遺憾, 但並沒有在意。他道:“不用在意,湯給你,就是你的。”

“對了, 你今天是要回村裏?”他轉移話題。

“不回了, 我想確定曾廠長沒事後再回去。對了,裴大哥你知道知青請假的手續嗎?我, 我家裏有點事,想請假回家看看。”顧錦不知道裴宿已經知道她回家的原因,撒謊道。

裴宿看了她好一會兒,再冷的心,也被她這個不善於撒謊的樣子,給心軟沒了。他回答:“知道,等你回去,我帶你去找勝利叔辦理。”

“真的?”

“那真是太好了!謝謝裴大哥。”

“不用謝——”你要是沒事,就早點回去休息吧,你的雙眼都出現紅血絲了......

後面那麽長一句話,裴宿並沒來得及說出口。

因為顧錦道謝完,就激動的跑走了。

只留裴宿在原地,卡著那一句話,久久不能回神。

裴宿嘆了一口氣,“妹妹,還是跟小時候一模一樣......”都是這麽的活潑啊。

裴宿嘆著氣,走近了電話室。

電話室裏沒人,他從懷裏掏出一個破舊的,巴掌大的筆記本。他翻了兩頁,又猛地停住了手,然後把頁面往回翻,直到看到了馮家二字。

他拿起電話,撥打過去。

電話一響就被接通,裏面傳來馮博榮十分欠扁的聲音——

“小錦妹妹,哥哥就說你想哥哥,你還不承認......”

“你叫誰妹妹呢?!”

“馮博榮,你從實給老子招來。”

電話另一端的馮博榮,狠狠地打了一個寒顫.......

出了郵局的顧錦,並不知道馮博榮正在遭受怎麽樣的煎熬。她回去小院,跟小夥伴說明情況後,已經深夜。

第二天,顧錦去供銷社買了蘋果和紅糖,便往醫院去探望曾興生。她才剛走進醫院,就在某個角落,看到了渾身布滿抗拒氣息的副廠長。

維修廠的副廠長,其實是個隱形人。

顧錦在維修廠這麽久,只見過他兩次,只聽他說過一個嗯字。

他似乎並不怎麽會說話,且十分的懼怕生人。聽小學徒說,副廠長從來沒有出過維修廠,他的活動範圍只在宿舍和車間來回。

值得一說的是,副廠長的維修技術很高,比孫師傅和趙師傅都要高。顧錦曾經一度想請教他,然而他當她是恐怖分子,就更別說指導了。

顧錦沒想到,就是這樣的副廠長,今天竟然出門了!

“副,副廠長?您怎麽來了?您也是來看曾廠長的?”

副廠長陸華池正在恐懼的躲避行人,醫院的人太多了,他稍稍一觸碰到人,就臉色蒼白,想吐。

陸華池好不容易又躲避了一個行人,聽到熟悉的聲音,立馬轉頭去看。當看到真的是顧錦,一向沒有表情的臉,竟意外的露出歡喜。

顧錦還以為自己看錯了,還沒等她靠近,陸華池卻沖到她的面前,一把抓住她裝蘋果的布袋。這還不算,還把她推到了最前面擋路......哦,不,擋行人。

顧錦:“.........”

果然不應該相信社恐人士。

是的 ,在顧錦眼裏,陸華池就是超級社恐加自閉兒。

“副,副廠長,您也是來看曾廠長的?”

沒聽到回答,就在顧錦以為不會有回答時,身後傳來了一聲細微的‘嗯’的聲音。

“嗯。”醫院還算安靜,但這個字卻差點被淹沒。

顧錦抽了抽嘴角,也不再為難他了。

曾興生的房間,在住院部二樓右手邊最盡頭。兩人上了二樓,就診人數減少,陸華池也松開了顧錦的布袋。

他的手一松開,又恢覆了平常沈默寡言的自閉模樣。

顧錦偷偷的看了他好幾眼,然而,他一點反應都沒有。

曾興生剛醒來,在吃早餐。當他看到顧錦身後的陸華池,比顧錦還要驚訝。

曾興生是在維修廠出事後沒多久上任的,他是一步一步的看著陸華池變成現在這個樣子。他知道當年的事給陸華池造成了怎麽樣的痛苦和絕望,所以在工作和生活上,他盡量遷就他。

他不想做文職,他就讓他待在車間。

他不想說話,不想指導學徒,他就給他一個小辦公室捯飭。

就這樣一年又一年,維修廠的員工都快忘記有這麽一個副廠長了。卻沒想到有一天,他會為了自己走出舒適圈。

曾興生眼眶生紅,伸手,想過去拉陸華池的手。

然而他身體還很虛弱,才動,身子就往床下倒。眼見要倒地了,顧錦和任梅連忙跑過去,可卻沒有陸華池快。

也不知道他是怎麽做到的,明明是那麽瘦弱的人,‘咻’的一下子就過去扶住了曾興生。

顧錦和任梅松了一口氣,唯獨曾興生拉著陸華池的手,安慰的笑了。

“阿池啊,你能出來,真的是太好了。要是老師知道.......”

兩人似乎有話說,顧錦不好打攪,只能先放下東西跟任梅出去了。

任梅和顧錦在樓下的小長椅坐下,今天任梅的臉色好了不少,人也變得輕松了。

可能心情變好,任梅調侃的找話題道:“阿錦,你是不是很好奇你曾叔叔跟副廠長是什麽關系?”

顧錦:“.......我,能好奇?”

“為什麽不能。而且,這也不是什麽秘密。你曾叔叔啊,其實跟副廠長是師兄弟關系。”

“不會吧?”

“很驚訝?呵呵,這沒什麽好驚訝的。這兩人啊,你別看長相性格都不相似,但卻莫名的固執,跟他們的師傅一模一樣......”

師傅?

顧錦突然想到了垃圾場的那個老頭兒,還有當初曾興生的那一句‘老師’。

顧錦在維修廠已經有一段時間了,維修廠的發展史,她也知道得差不多。

維修廠的前身是清河縣的機械廠,因為當年一場紛爭,一場意外而導致機械廠被降級,甚至差點被取消。

聯想到垃圾場的老頭兒,曾興生,還有社恐自閉兒陸華池......顧錦突然好奇,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樣的紛爭和意外,才致使三個這麽有才華和能力的人,變成了今天這個樣子。

.....

顧錦和任梅並沒有在樓下停留太長時間,大約二十分鐘,兩人就上樓了。

依然是曾興生在自言自語,只是此時的陸華池,已經恢覆社恐模樣,遠離了曾興生好遠好遠。

顧錦進來的時候看了眼兩人的距離,抽了抽嘴角。

“阿錦,你回來了,快,快過來坐。”曾興生看到顧錦,喊她過去,“昨晚,謝謝你了。”

“曾叔叔,您不用這麽客氣。而且,我也沒做什麽。”

“你不用妄自菲薄。”曾興生搖頭,“對了,你不是說昨天回大灣村嗎,怎麽沒回去?”

“我,我想晚點再回去。”

曾興生一楞,想到了什麽,情緒低迷。

可能自閉的人都比較敏感,曾興生一不高興,陸華池就盯著顧錦看。

顧錦也絕,也不知道怎麽就跟陸華池的雙眼對上,還看到了他眼裏的責怪?!

顧錦莫名其妙。

等她再認真看時,自閉兒陸華池又低下頭,好像剛才那匆匆一瞥,是顧錦幻覺一樣。

就,很迷。

“你不用再管維修廠的事了,到了這個地步,聽天由命吧。”曾興生艱難道。

顧錦卻不認同,“可是曾叔叔,要是真的聽天由命,新招的工人怎麽辦?您不要忘記了,我們已經收了他們的錢,而且第一次考試已經結束,並要出結果了。”

“要是現在放棄,你覺得我們還能回到以前的平靜?”

那些人,怕是要殺了他們吧。

死一般的沈寂,瞬間在這個狹小的病房蔓延。

曾興生苦笑:“是啊,回不去了。”

也不知道是說現在,還是說以前。

顧錦不喜歡這樣的氣氛,剛要說話,沮喪的曾興生卻又強行打起精神,“那就再試一試吧。”

他拉開被單,想要下床,“我去找書記。書記這幾年一直想讓清河縣再站起來,我想,他應該有辦法的。”

“哎哎哎,叔叔,你先別。”顧錦嚇得連忙拉住他,“曾叔叔,也不急這一會兒啊。”

“老曾,你別亂來。醫生說你要好好休息的。”任梅也急了。

就是默不作聲的陸華池也走過來,盯著曾興生看。

曾興生還沒有恢覆力氣,被顧錦一拉,就動不了了。

“時間,時間不等人啊!”他還想掙紮。

“放心,有的是時間。”裴宿在這時走了進來,他的視線落在顧錦扶著曾興生的手上,盯了好幾秒。

“這事,您先別管,還有,別去找書記。要是您信得過我的話,請您最近什麽都不要做。”

“什麽意思?你打算做什麽?裴,裴宿,你別亂來!”

“沒想做什麽,只是想清算了一下當年的賬而已。”

“難道,你想報仇?可是那些人,那些人都不是你能動的。你別亂來!”

曾興生越說越急,本還沒恢覆的身體,因為這麽一急躁,眼前發黑,差點沒再暈過去。

顧錦眼見他不好,剛要喊人,然而裴宿比顧錦快。他連忙接手,然後也不知道他怎麽按的,臉色青白的曾興生被他按了兩下,又不暈了。

只是氣喘籲籲,宛如大病。

他緊緊的抓住裴宿的手,還想要說話,卻被裴宿按住了。

裴宿道:“您還是休息吧,這件事發展到現在,已經不是您能管的了。”

“您放心,過不了多久,您想要的結果都會放在您的面前。只是,還請您好好休息。以後,機械廠還要靠您了.......”

......

安撫好曾興生,裴宿又留在病房裏跟曾興生談了二十多分鐘,也不知道談了什麽。等顧錦再見到曾興生時,他雖然臉上還帶著不認同,可已經沒有再否定裴宿的要做的事了。

顧錦在一旁看得一頭霧水,而且,令她驚訝的是,裴宿竟然早就認識曾興生?

“好奇我跟曾廠長的關系?”

顧錦是裴宿一起離開的,兩人出了醫院,裴宿就自作主張的送顧錦去小院,拿東西回大灣村。

此時兩人已經走進了小巷裏,也不知道是不是小巷的溫度沒有外面大馬路高,顧錦進來時,打了個寒顫。

“有,有點。但要是不能說的話,我.......”

“確實有些不能說,但關系並沒有要隱瞞的。阿錦,你不用緊張。”裴宿似乎笑了一下。

他聲音低沈,總帶著輕微的沙啞。像大提琴的聲音,有時又像沙子在心間磨,反正顧錦聽後,整個人都麻了。

為了不被裴宿發現異樣,顧錦忍住看裴宿的沖動,也就是因為這樣,錯過了裴宿看她的眼神。

他那雙星眸寵溺又溫柔,還有志在必得。

“曾廠長是我爺爺的學生,雖然我們沒有正正經經的介紹過自己,並且相認,但我們是知道彼此存在的。”

顧錦:“......???這麽覆雜?”

“是有點覆雜,等維修廠的事過了,我再跟你說?”他似乎是在詢問。

但按正常人的思維,這種涉及到別人隱私的話,最好不要接。

可是吧,顧錦真的很想知道,尤其是這件事還關系到維修廠和裴宿。

顧錦心癢癢的,嘴巴都動了好幾次了。

裴宿察覺到她的糾結,眼裏忍著笑意,引誘道:“其實也不是什麽隱秘的事,只是關系到維修廠,關系到你以後工作。所以,要是你想知道的話,我可以告訴你的。”

“是,是這樣嗎?”不知道為什麽,顧錦更心虛了,“那我聽聽?”

“好,等你從省城回來,我告訴你。”

這時,顧錦發現漏洞。

她猛地看向裴宿,“你,你是打算......”

“嗯,這件事本來應該早就結束的,只是因為各種原因,拖到了現在。不過,等你從省城回來就好了,維修廠會變回機械廠,所有的指標都會回來。阿錦,你不用這麽辛苦了。”

“我,我沒辛苦。”顧錦壓下眉頭,總覺得裴宿是不是知道了什麽。

剛要說話,裴宿指著前方,“到了,要幫忙嗎?”

“不,不用。”

“那就進去吧,我在外面等你們。”

.......

顧錦的回城手續很順利,第二天就辦好,第三天她就登上了回城的車。

她先是坐汽車到Z市,然後才在市區轉火車回省城。

多番輾轉,回到省城已經是下午三點了。

馮博榮著急的在火車站等,他等啊等,找人都找得眼花繚亂了,就是沒看到顧錦出站門。人就更著急了。

尤其是想到裴宿那個悶騷、瘋子的電話威脅,他就腿軟,想跪。

“完了,完了,要是顧小錦不見了,我就完了。”

“我去哪裏賠他一個顧小錦啊!”

他著急得滿頭大汗。

就在這時,顧錦靠近,聽到了他說的話,挑眉:“你要賠誰一個顧小錦?”

“馮博榮,你該不會騙我回來,把我給買了吧?”

馮博榮:“......”

他僵著脖子回頭,看到是許久不見的顧錦,他一把抱住她。

“嗚嗚嗚,顧小錦,你終於回來啦!!!”

顧忌好氣又好笑,推開他,“別轉移話題,說,你要賠給誰一個我?”

“要是你不說清楚,我現在就去找馮伯伯。”

“算你狠!”馮博榮說著最狠的話,卻做最慫的表情。說完後,嬉皮笑臉的湊過去,“嘻嘻,妹妹啊,累不累?小哥幫你拿東西啊。”

他強行接過顧錦的包裹,誇張道:“哎呦,這東西重。妹妹,你怎麽能拿這麽重的東西呢。你應該找人幫你拿才對。”

“找你哦。”顧錦忍笑道。

“當然,當然,不是小哥我,還能是哪個混蛋呢?”他聲音有些咬牙切齒,表情搞怪。

顧錦被他逗得哈哈大笑。

兩人出了火車站,並沒有往公交的方向走。顧錦跟著馮博榮來到了一輛小汽車前,小汽車是馮博榮特地跟朋友借的,就為了自己慫恿顧錦回來的賠罪。

當然,這些顧錦不知道就是了。

他想到了那天裴宿在電話裏的話——

“這是最後一次。”

“我能理解你擔心你的舅舅,但,阿榮,你不該利用妹妹的。”

馮博榮剛開始並沒有想利用顧錦,只是顧錦著急,他也著急。所以聽到顧錦傷心的聲音,一時腦抽就說了那樣的話。

後來想想,他確實做得不地道。

越想越心虛,馮博榮放完包裹後,忍不住摸了摸鼻子。

顧錦一直等馮博榮開車,見他還在磨磨蹭蹭,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,問馮博榮:“小哥,你怎麽這拖拉啊。我們現在是回家,還是去找你說的那個人?”

“我告訴你啊,清河縣真的是太亂了,也不知道你說的那個人,能不能幫到忙。”

“......他能的。”馮博榮湊到顧錦耳邊,說了幾個字。

顧錦聽後,驚得瞪大雙眼。

“我,我爸的情敵,這麽厲害?”

馮博榮輕輕的哼了一聲,“什麽厲害,你爸比他更厲害,要不是.......”

要不是他犧牲了 ,職位肯定比那人還要高。

顧錦沈默了,馮博榮一看,心裏頓時大喊糟糕,“阿錦,那個,我不是......”

“你說得很對,我爸爸更厲害。”

“馮小哥,那我們現在去哪裏啊?”

見顧錦沒有傷心,馮博榮松了一口氣,“先回家,明天再去找他。反正你有三天的假期,不急。”

“好,那我們去買魚吧。我在大灣村跟顧大牛爺爺學做了紅燒魚,可好吃了.......”

有風從車窗吹進,吹散了兩人的歡笑。

顧錦在馮博榮看不到的角落,松開了緊緊扣住的雙手。

另一邊,並不知道顧錦回來的機械廠顧家,正引來了不速之客.......

.......

“她怎麽又來了?”

“誰知道呢,心慈不在嗎?”

“要是在的話,你以為會這麽安靜?”

“這怎麽辦,要不要通知心慈?”

“肯定要啊,我讓我家小子去了。不過你說,這個連親生父母名字都不要的顧欣,又來心慈家做什麽?”

“搬東西吧。前兩次不是大吵大鬧的說過來把東西搬走嗎?”

“她的東西不是搬走了嗎?我看上次,她都要把心慈家搬空了。要不是心慈回來得早,家都沒了。”

“那她還過來做什麽?不會是想偷東西吧?”

這話一落,周圍的私語聲就更重了,甚至有人讓顧欣走。

可顧欣她走個屁,她今天一定要把東西拿到。

顧欣不顧眾人責怪的目光來到了顧家家門口,她剛要拿出鑰匙,卻發現,鎖換了。

也是,前兩次鬧得這麽大,尤其是上一次,差點就要見血了。以趙心慈的心狠,她不會還給她進去的機會的。

但換鎖有用,這世界上就沒有公安了 。

顧欣冷哼了一聲,她左右看了看,看到角落裏放著一個生銹的斧頭。那是平時趙心慈用來劈柴火用的,剛好。

顧欣拿起斧頭就往新鎖砍。

‘砰砰砰’的撞擊聲,讓周圍的議論直接消失了一瞬,然後爆發更大的吆喝聲。

“顧欣,你做什麽,快住手!弄壞了,趙心慈不會放過你的。”

“對對,你在做什麽?要偷東西嗎,信不信我們報警!”

“報啊,有本事現在就去報警。我就不信了,我回家拿我自己的東西,還犯法?”顧欣被吵煩了,舉起斧頭威脅。

看熱鬧的人,哪裏敢跟拿著斧頭的顧欣鬧。尤其是鬧了兩次都沒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,顧欣已經沒有耐心了。

她心想,要是這一次還是找不到那個袖扣,她就直接讓革委會的人來找。

她就不信,出動革委會的人,還找不到一個小小的袖扣。

周圍的人不敢再出聲,怕她真的傷人。顧欣諷刺的笑了笑,又拿起斧頭砍。

然而,這個斧頭鈍得很,平時砍柴都艱難,更別說砍一個質量還不錯的新鎖。

砍了幾下,只把新鎖砍出幾個小洞,顧欣火了。

她狠狠的把斧頭仍開,然後往外跑。

眾人以為她放棄,誰也知道她只是去了馬路對面的小店,買了一把新的斧頭回來。

眾人一見她氣勢洶洶的拿著新斧頭回來,心都涼了。

“這......不會鬧出人命吧?”

“不會吧?”

“心慈呢,怎麽還沒回來?”

“應該還沒找到人吧,最近廠裏換了領導,她又被換了工作。聽說換去了搬運,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她人了。”

“那怎麽辦,就看著顧欣發瘋的搞破壞?”

“那還能怎麽辦。我們這些外人,又阻止不了,要是阿錦在就好了......”

隱隱約約聽到了顧錦的名字,顧欣雙手發力,雙目爆發出強烈的嫉恨和狠毒。眾人只聽見‘嘭’的一聲巨響,門鎖被砍斷了。

顧欣冷哼了一聲,把斧頭扔下,把門踢開,進入了只有三十來方的小破屋。

是的,現在的機械廠顧家,在顧欣眼裏,只是一個小破屋而已。

她嫌棄的打量了兩秒,然後直奔目的地。

上兩次她已經把原來她和顧錦住的臥室翻了個遍,卻還是沒能找到想要的東西。後來再次被趕走後,她想明白了,袖扣這樣貴重的東西,應該是被趙心慈那個老女人給藏起來了。

她急忙來到趙心慈的房門前,剛要伸手去把門推開,卻沒想到房門竟然也被鎖了。

顧欣心裏的火,蹭蹭的往上冒,她一腳踢在木門上,“媽*的,趙心慈,你很好,好得很。”

以前沒上鎖的房門,現在卻上鎖了,不用想也知道是為了誰。

不過這也正中了顧欣的猜測,這關系到顧錦前世繼承大筆財產的袖扣,就是在這個房間裏。

顧欣又沖出去拿起剛才的斧頭,有了第一次暴力破壞,這一次的鎖很快就被砍斷。

隨著嘭的一聲,顧欣的怒火達到了頂點,心臟也因此加快。

很快,很快她就能拿到袖扣,以後屬於顧錦的那筆遺產,就是她顧欣的了!

顧欣忍著劇烈的心臟跳動,一腳把房門踹開........

......

顧錦和馮博榮賣完魚後,又去了一趟百貨大樓。

最近天氣多變,冷空氣時不時來溜圈,而趙心慈身體差,每到溫度轉變都會有幾聲咳嗽。顧錦想買一些枇杷膏回去,留給趙心慈沖水喝。

兩人從百貨大樓出來,已經快要五點半了。

顧錦為了給趙心慈一個驚喜,並沒有告訴她今天回來。眼看快到趙心慈的下班時間,顧錦催促馮博榮快點回去。

馮博榮......馮博榮沒有辦法,現在顧錦就是他的老大,就連裴宿也要排在後邊。

小汽車的性能很好,省城的馬路很大,並沒有後世密密麻麻的紅綠燈。不過十來分鐘,小汽車就開到了機械廠的大院門口。

只是往常充斥著各種吆喝聲,各種飯菜香味的大院,此時仿佛進入了某個恐慌劇情。

大院門口堵滿了人,有的膽大的,甚至還爬上了圍欄,似乎在看什麽驚恐大戲。

顧錦和馮博榮對視了眼,眼裏都藏著迷茫。

“大院今晚唱戲?”馮博榮調侃問。

“你什麽時候見過,在大院裏面唱戲的?”顧錦邊下車,邊給他一個白眼,“反正我在機械廠大院這麽久,從來沒見過我家門口有擺過戲攤子的.......”

家門口?

顧錦終於意識到不對。

她的家就在大院一樓,靠近大院門口這一塊,現在這些人圍堵的,不會是.......

顧錦立馬沖進人群。

馮博榮也反應過來了,急急忙忙的跟著下車,連車門都沒關,就往裏跑。

有眼尖的看到顧錦,立馬大喊:“阿錦,快快快,快回家。顧欣來偷東西了。”

“對對對,快回家。你媽媽還沒回來,顧欣她趁著你媽媽不在,用斧頭把你們家的新鎖都砍斷了。剛才又拿著斧頭進去,也不知道砍了什麽,砰砰砰的響。你快進去,看看她是不是把你們家的撫恤金給偷走了。”

顧錦一進來就被一群大媽圍堵,不過在她們的說話聲中,她提取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,知道養母趙心慈不是出事,松了一口氣。

不過,顧欣為什麽要拿斧頭砍鎖,她不是有鑰匙嗎?

顧錦這麽想,也這麽問了。

這正好滿足大媽們看戲的心理,大媽們又急急忙忙的給顧錦普及——

“她有屁個鑰匙,小錦啊,你原來還不知道啊。顧欣這個沒良心的,已經過來鬧了兩次了。第一次說過來搬衣服,誰知道她不僅把自己的衣服搬走,還把你媽媽給你做的新衣服也偷走了。被你媽媽發現後,趕了出去。”

“後來以為她不會再來,誰知道她還不死心,就在上個星期,她又過來了。趁著你媽媽被換了工作,悄悄過來,又想偷東西。好在你媽媽那天傷到了手,回來得早。不然,你們家的東西都被她搬清光咯。那天也不知道你媽媽跟顧欣在裏面說了什麽,兩人吵起來,你媽媽把顧欣趕走後,就把鎖給換,不過換鎖也沒用......”

“換了鎖,顧錦就買斧頭來砍。”

大媽們一人一句,誰說得不清楚,又填了好幾句。

顧錦在一堆吵雜的聲音中,好不容易再次提取信息,終於明白了前因後果。

顧錦揉著發疼的腦門,跟同樣沖進了熱鬧中心的馮博榮,對視了眼。

顧錦問:“顧欣進去多久了?”

“十分鐘吧,還是二十分鐘?”

得,這些人,只是來看熱鬧的。

顧錦再次揉了揉發疼的腦門,讓馮博榮去找公安。

“小哥,你去找公安,我進去看看。”

“你瘋了?”馮博榮立馬喊住她,“她手裏有斧頭!”

“放心,她不會砍我的。”顧欣死後重生,最怕的就是死,她不會為了傷自己而賭自己的未來。

然而,馮博榮卻不這麽想。他想過去阻止顧錦,可他和顧錦還有一段距離,加上自從顧錦回來後,她身邊圍滿了人,馮博榮根本靠近不了。

眼見顧錦就要踏進房屋了,馮博榮急得滿頭大汗,他胡亂的從口袋裏掏出幾塊錢,塞到幾個看熱鬧的人手裏。

他急忙道:“麻煩幫忙找一下公安謝謝,越快越好,這是給你們的報酬!”

說完,他也跟著跑進去。

只留下看熱鬧的人,盯著那幾塊錢,眼冒金光。

......

顧錦並不知道馮博榮的散財行為,她踏進屋子,就立馬從小廚房拿出一把菜刀。

她雖說不怕顧欣傷害自己,但誰知道顧欣會不會突然智商下線,發瘋了?

她小心翼翼的往發出聲音的房間走,她走了沒兩步,發現聲音竟是從養母趙心慈的房間發出的。

“顧欣,不是說來搬東西嗎?難道,媽媽房間裏有她的東西?”

可這個念頭才出,就被顧錦否決。

趙心慈雖然收養了兩個女兒,但前十幾年因為各種原因,跟兩個養女不親近,尤其是顧欣。趙心慈的房間,不可能留有顧欣的東西。

那麽,她進去是為了什麽?

顧錦總覺得自己忘記了什麽。

她壓住心跳聲,小心翼翼的靠近。

就在這時,身後傳來腳步聲。此時顧錦精神高度緊張,差點沒被這大搖大擺的聲音給嚇沒了。

她連忙回頭,當看到是馮博榮時,立馬把手指伸到嘴邊,示意她小點聲。

可,還是被聽到了。

“誰!”頓了頓,裏面的顧欣似乎在試探,“媽媽,是你回來了嗎?”

邊說,裏面邊傳來‘砰砰’的聲音,應該是顧欣出來時,撞到了什麽發出來的。

顧錦也不知道是怎麽想的,就在千鈞一發之際,她拉著馮博榮躲到了自己的房間裏。

顧欣出來,往門外看。

只見不遠處的地方圍滿了人,可卻不見一個人敢進來。

她不死心,又看了看客廳,並沒有人。

“難道聽錯了?”想到了什麽,諷刺道:“也對,應該是聽錯了。以趙心慈那個毒婦的性格,要是回來的話,不應該這麽安靜。”

顧欣皺眉轉身,小聲嘀咕,“不行,要快點把東西找到才行,不然等那個毒婦回來,又要白忙了。”

兩秒的時間都沒過去,趙心慈的房間又傳來了翻箱倒櫃的聲音。

顧錦和馮博榮見證了整個過程,兩人都一臉懵逼。

...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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